【空荧】他是一头哭泣的兽(2)
我流实验品双子
设定二人身患罕见绝症
*不是亲兄妹,空收养了荧,是两个同在流浪的小家伙
开心就好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难说,荧对于整件事情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聪明如她,又怎么可能观察不到那么一丝丝的诡异?
或许早点阻止她,不让她一时冲动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发生了吧。
他想。
但是,谁又能怪罪她什么呢?
谁又能,怪罪谁呢?
哈维亚觉得,她对这对双子上心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像双子这样的患者,她在组织里也见过不少。但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死气沉沉,见不到一点对于生的希望的向往。
就连她的同事们也是冷冰冰的,好像整个组织不过是一个庞大机器,所有人都是按部就班的零件,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按照指令运行。
她在这里呆了数十年,几乎快要忘掉了外界,忘掉了那些所谓人情冷暖的称谓。
但是他们……不一样。
哪怕已经在这里呆过了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那淡金色头发的女孩却还是会在每每她去看望她的时候,向她提起离开这里之后的时光。
尽管那只是一些幻想。
“我要和哥哥一起离开这里。我会和哥哥一起离开这里。”
哈维亚还记得她的表情,如此幼稚,又如此坚定。就好像她真的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已经和兄长踏上了那样的旅途一般。
她不明白。
明明只是一对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在这里,却好像真的成了彼此活下去的依托,好像生命的意义有一半都在彼此身上。
为什么?她想。她问。
活不长的残次品怎么会有希望,在这看不到尽头的牢笼?女孩每日所面对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又是怎么从那阳光中看出期待来的?
……
啊,空。
她觉得,那个孩子,是这个问题唯一的解。
她还记得那次去看望荧的时候,在路上恰巧碰见了刚刚从实验室冲出来的他。
该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那时的他呢?
――贪婪,毫无理智,像只,只剩下丑陋本能的野兽。
与平日里哈维亚见到的哥哥形象天差地别。
那对曾经坚毅的金色瞳孔散漫不堪,其中流露出近乎癫狂与茫然的神色,更是令她感到陌生。
他像是没有看见任何人,跌跌撞撞从她的身边经过,却被她一把拉住了瘦削的手臂。
“……等等。”
少年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或者说,根本无法反应,手臂上的绷带便被飞快地一截截全部拆下。他想躲,但哈维亚死死钳制住了他的手腕,在灯光下举起。
突兀的暴露于空气中,那截本应健康有力的肢体上,如今除了溃烂腐败的皮肤,还多了大片密密麻麻的针眼,向外微溢着某种甜美而危险的气味。
像是……一只裸露在土地上的幽深虫巢。
哈维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别告诉她。”
空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低声开口。他的嗓音很是沙哑,仿佛已有许久未曾与他人交谈。
但哈维亚只觉得荒谬。
“你疯了?你知道他们在对你做什么吗?!”她再次抓起他的手,用力摇晃:“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还没烂完,倒先要记不起自己是谁!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
另一只手捡起绷带,将它重新缠了回去。空眯着眼,打量片刻自己手臂上的伤痕。良久,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哈维亚终于是叹了口气,无力地放开了对方的手腕。
她在愤怒什么啊?
“成瘾性药物,这玩意儿会把你慢慢变得自己不像自己,不像人类……何必?何必呢?难道你要通过这种方法逃避现实吗?荧怎么办?”
她问。
空却扭过头去。
声音闷闷的,像是直接从胸腔中发出。
“这种药他们只会对我一个人使用。使用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测试这种药物能不能抑制自我意识丧失的速度……本来就是病入膏肓啊,早一点晚一点,都一样的。”
解释的声音有些苍白。
“那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死之后组织会找谁来充当下一个实验品!”
一抹苦涩的淡淡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少年没有反驳,只是闭上眼。
“我会活下去。”
……
哈维亚只觉得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那是愤怒还是悲哀?她不知道。此刻,她只想大声宣泄,怒斥世界展示给自己的,这么一个真实却又被几乎被证伪的,“玩笑”。
“被他们这样肆意的折磨?我敢担保,这样的实验不出五次,你就会彻底丧失自我,然后被他们提前销毁……你哪来的自信?”
但空只是摇头,默默对上她投来的不解的目光。
“……有没有刀?尖锐一点的东西也行。”
“你要那个做什么?”
哈维亚下意识将手伸进了衣兜。但是里面今天并没有位置带上那东西。幸而她依旧记着随身携带刀具的习惯,还是从另一个口袋中找了出来。
“应急措施。”
空接过哈维亚递过来的手术刀,朝着手臂上血肉腐烂的地方微微对准,随后面不改色地用力扎了下去。
动作之利落,倒是把哈维亚吓了一跳。
“你真疯了?”
灰黑色的液体从森森白骨中溅出,但空只是皱了皱眉,仅此而已。那液体并没有血腥味,反而倒是更像灰烬一般。
“……我总不能让她看见我这副样子。”他将贯穿了手臂的刀拔出,绷带又在伤口处裹了几圈。灰黑色的液体慢慢浸透出来。“这样可以让我更加清醒……也拜托你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好吧?”
听着这句不知是请求还是陈述的话语,哈维亚咬住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地上捡起那把已经被染成灰色的刀,用自己的衣摆将刀擦拭干净。他已经扶着墙慢慢走远了,少年金色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孱弱。
她把刀子丢回一旁的托盘。
“你……真的不怕?”
然而,空已经拐过了转角。
他还要回去休息,什么也没有听到。
哈维亚摇了摇头,回过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她答应过荧的,今天还要去陪她做完那个小小的羽毛挂坠。
还有,要把结局亲手交给……她。
可是……真是有意思啊。
她真的好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
那么,就来做点,更有意思的,用来书写结局的实验吧?
在无人的角落,她露出一个片刻的灿烂微笑。
……
办公室。
“那个实验品已经被押送进去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歪了歪头,推开从桌上摆放整齐的资料,眼神带着些许冷漠。
“既然已是病症末期,那就严格隔离,必要的时候可以提前销毁。”
“……是。”
“对了,下一个实验品……你有想法吗?”
“您……问我?”
“当然。”声音里没有一丝不耐,仿佛只是在跟一个朋友交谈。“我相信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您说的是……”
“我记得有一间病房里,有一个孩子。没记错的话,是当初和那个实验品一起进来的吧,他的……妹妹。”
沉默。
但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是的,她也是……患者之一。”
“我相信你的能力,哈维亚。”
“我?不不不,您太高看我……”
“但是我们需要他们,而在同意接受我们的帮助之时,他们也早就应该想到这种情况的,对吧。”
“……既然是您说的话。”
一只鸟鸣叫着从窗外飞过,从身上掉落的羽毛晃晃悠悠,沿着窗沿慢慢坠落。
“这也是为了对他们的承诺,毕竟如果实验品都没了,那么,我们的研究,要怎么取得成果呢?”
“您,说的是。”
“知道就好,辛苦了。”
客气的点了点头,但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任何笑意。
“……那么,我能不能再冒昧的问一下?”
“……你说。”
颔首,情绪被很好的全部收敛。
“关于另一个实验品的计划,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啊,这个。”
男人慢慢走到窗边,随意将窗棂上那片脆弱洁白的羽毛拂落,被窗外的寒风席卷而去。
无影无踪。
“不需要等那么久。”
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醒了在冬天里睡去的鸟儿。
“销毁之前,尽快接替上去就好。”
“……是,当然。”
微微欠身,后退几步,直到离开了房间,她才转过身去,轻轻掩上了门。
事实上,她才不在乎这些礼节。
哈维亚只在乎,这次的结局,会由谁来书写。
……
荧安静地拉上了窗帘。
并不是天气不好――正相反,今天的天空明媚到没有一丝杂色,细碎的阳光暖暖的敷在她的皮肤上,也为她的面庞增绘上了一份梦幻般的光晕。
荧微微叹了口气。
她换下了那身平日里常穿的病号服,穿上洁白的衬衫与长褂。衣服的材质很柔软,又有些淡淡的陌生。默默用口罩遮住面庞,她看向镜中。苍白的女孩儿也看向了她。
口袋里装着沉甸甸的东西。坚硬而冰冷。
那是命运给予她的,将会用来结束故事的“画笔”。
深呼吸。
门口没有人会再等着自己。
对着镜中的孩子忧郁地笑笑,她站起身来。
背对着阳光,推开那扇门。
一步,两步。
听着轻微的脚步声,在悠长的白色走廊中飘散。
她数着他们曾分别的日子。
她数着他们曾相拥的日子。
她数着距离这一切结束的日子。
一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也没有人认出她。但就算是被认出来了,她也不会在乎。
……
“她离开了。”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给这个故事画上结局。”
“真可笑啊,不是吗……?”
……
拐过下一个拐角。
她看到了那个哈维亚口中提到的,门口有一辆推车的房间。推车上随意摆放着几把手术刀,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丝丝寒光。
于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靠近那扇厚重的机械门。
……听不见任何声音。
但荧知道他就在里面。拿起一把柳叶刀,在掌中随意把玩。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皮肤,渗出点点鲜红。
但是她摇摇头,放下金属,继续前进。
因为开始的那扇门就在前面。
……
空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做了个梦。以前的那些事情,那些被遗忘的过去,好像在梦里,慢慢地,被重新拾起。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那天的天气,很好很好。
他刚从大约能被称之为房子的住处离开,便在被白色花朵所点缀的箱子里找到了一只哭泣的小小团子。
脏兮兮的。
他本想离开的,却被那小团子的眼睛吸引住了。
那对金色的眼睛,却又和自己如此相似。
真是奇妙的缘分。
“不要哭,我把我的苹果给你。”
小小的团子抬头看了过来,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泪光,却对他没有丝毫的不信任。
那是他的最后一个苹果。
他把自己最后的一个苹果送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孩子。
但是值得。
因为他从此就有家了。
……
虚弱的咳嗽声很快便没了动静。
“……哈维亚。”
她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是因为要负责监视自己吗。
空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病症的危险性。但好像也不重要了,自己将会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死去。而这就是他的结局。
哈维亚靠在墙角,漫不经心的向铁门外撇了一眼。“我可不能放你出去,至于外面会发生什么,你……也许比我清楚。”
“……我怎么可能会说那样的话。”空咧嘴,绽放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竟然是和你这样的一个人度过。”
“祈祷我能再做一个好梦吧。”
“怎么,想妹妹了?”哈维亚歪过头,眼角微挑,说不清是微笑还是嘲讽的神色自唇边绽放。“他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就算,你将要死去?”
“那你说……我坚持这么久的理由,又是为了什么。”
“……值得吗?”
这是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了?她不知道。
“咳咳……就算不值得,坚持了这么久,也会有一点意义的吧。至少她还能活下去。”
“你……不疼吗?”
哈维亚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似的问出这个问题。明明答案谁都知道,可她还是固执的想要问出。
“真的不会后悔?”
“她是我的妹妹。反倒是你,一直追问我这一个问题,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为了什么呢?
……
哈维亚突然很想笑。
不知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她终于只是咳了两声。
“所以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空费力地抬起头来,紧盯着她面具后的双眸。
他敢肯定面前的这人绝对做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从面对死亡的沉醉中突然清醒过来,空莫名有些心悸。
“啊,没什么。”
女人却只是报以一笑。她扭过头去,望着外面的某个方向。明明听不见任何声音,可她却仿佛听见了女孩的脚步。
“她呀,她……”
“一直都在外面等着她的哥哥,自由呢。”
……
门后的装饰,意外的有些过分简单。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那扇巨大的木门,而后,转过身,冷冷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乌黑的手枪在她的手中紧握,枪口微颤,对准了男人的后背。
“……我是来谈判的。”
声音比预料中的要冷漠更多,荧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将枪身握准。男人身体一颤,却还是先将窗帘拉上,这才回过头来。显然,荧的出现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你想要什么?”
他强迫着自己将声音放松下来。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眼前的这个实验体正式会面。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荧再次向前迈出一步,枪口没有放下,声音里却不自觉多了几分急切。“放过我哥哥。”
“……你的筹码?”
“……我说了,放过他。”荧重复一遍,思考片刻,又补上一句:“放过空。就算让我成为你们的实验体,也行。”
“啊……原来是为他而来的呀。”闻言,男人反倒放松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盯住了荧的眼。“既然如此,看这副样子,他好像没告诉你什么?”
“……我只知道你们让他承受了很多痛苦。”
眼神一凛,荧再次上前两步,枪口几乎直指着对方的胸口。她慢慢拉开保险栓,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我怎么知道你的枪里有没有子弹?”男人望着她手里的枪耸肩。初涉世事的女孩在他的眼里,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她自然也不会明白,如何才能让自己更有威慑力。
荧沉默,枪口偏过,本想扣下扳机的手却突然停下来。“你当然可以怀疑,用你的性命当赌注。”
笑话,要是这个时候开了枪,枪声肯定会惊动周围的人。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而他在激自己,所以绝不能那么轻易上当。
“放过空,让他走。”荧说。“哥哥他病得已经很重了,对你们来说,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男人挑眉,故作诧异的望着女孩。“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没有和你说过吗,他留在这里的目的?”
“对了,那次你没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什么?
大脑突然开始警觉。那些曾经被隐藏在笑容下的真相仿佛投入了石子的水面般掀起涌动的暗纹。她本能地想后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因为她亲手将那扇门锁死了。
男人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怜悯,抑或嘲弄。
“他一直都是为了你才留在这里的啊,小家伙。”
本来早就可以获得解脱的人,却还是坚持要留在人世间承受这份痛苦。为的是谁,答案早就呼之欲出。
“哐当”一声,男人满意地听着手枪摔落在地发出的沉闷声响。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却仍然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想救他的话,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他伸出手。
……
荧安静地拉上了窗帘。
天气很好。
她穿上那件洁白的衬衫。
宛如一位高贵的公主。
(未完待续)
碎碎念:
呃呃太多了本来计划只分两篇的,但是整个写完估计要有一万多字了
剩下的估计会在下周末之前发
心心念念想看的结局还是没搞完,悲伤
彩蛋是下篇的预告和关于新坑的一点灵感
是刀,建议慎入()
灵感来自方舟
水月肉鸽打疯了,我要同化成为海嗣啦!!!
(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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